第一次看見那位先生的時候,也是個大雨天。他一個人站立著像凝視什麼,看起來無異,直至我們聞到他身上難聞的氣味。我與朋友說著廣東話,看著緩緩地從車站的另一走來,慢慢地靠近,我心中奇妙地有莫大的恐懼。於是我裝起外國人(雖然原本就是),對他說英文。與他大概糾纏兩三分鐘,他聽不懂英文,沒趣,就遛回去車站的另一端。我們搭車離開中華路時,我心中隱隱後悔,為何沒有多為他做些什麼,就算是鼓起勇氣,用他聽不懂的語言為他祝福禱告,也一樣好。遇到他那一天,不知道為什麼,讓我牢記住了一些日子。
今天下午,同樣在中華路上的公車站,又遇見了他。其實一開始我不不太確定,因為他戴著合適的帽子,穿著一件好看的黑色大衣,除了腳上穿著不合的綠色塑膠室內拖、手裡拿著沒了肩帶的黑色女性斜包。沒有體味,但眼神仍是凝視,出神似的好像心中在打量什麼。
我原先在他可以直接看見的地方,看見他也在打量著我,我就擠去車站人較多的地方;此時心中才想起兩三個月前遇過的他,看見拖鞋就更加確定了。他後來還是靠近了人群,對坐在椅子上的某位女士討著「可以幫幫忙嘛……」被拒絕了。他轉頭看到公車來,招手,明確地招手,但他沒有上車,後著後面的車走去,在上下車的人流中消失了。
我因躲他而擠到人群時,身旁在兩位高大的老先生,距離很近,卻沒有不自在的感覺。那麼對大肚子先生的恐懼是從何而來的呢?是想要躲開潛在的危險嗎?是他的眼神嚇怕我了嗎?
我搭車時一直想,他的眼神冷清、滿不在乎,好像什麼都沒關係,反正熙攘的臺北,我與你不會再見面。
除了禱告,還真的沒有勇氣去祝福他的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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