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2月23日 星期三

[友]昨夜星星為了誰

昨夜,台中室友又很悲傷的回到寢室。她是轉學生,這學期來到我的寢室,我們三個去年也同寢。她說,覺得自己是外來的。其實呀,也只是聽了另一位室友的無心話吧,她還不習慣。

當夜,她又忘東忘西的,跟摸不著心思的男友關係也不太好,要分不分、合不合的,很不開心。半夜1點,她發現自己在社團交換禮物得到的盒子不見了,應該是丟在路上,我便說要陪她出去。

路上,我們聊了許多:一些關於神的、關於學校的、她的朋友、M先生跟她相似的地方……走過了小七、資電館外面(門禁了)、電台,都沒有看到,應該是在資電館裡面,影印時忘記帶走了。

她漸漸也開心起來了,風帶寒意,氣氛很清晰。女宿區門口,經過半小時,似乎一切都順眼多了。

宿舍門口,抬頭看,她笑了。靈命日糧的話浮現,我們所看見的星星,最多也多不過全部的十分之一……可是,上帝創造了這一切看得見與看不見的。

明媚夜星,獵戶腰帶上的寶石炫耀著,獵人的長衣上還有星團潑下的淡斑。室友一直笑,上帝的工作是何等的奇妙……

每夜的星星,為了多少人而綻放?昨夜,我身邊的人,覺得星星舒展著笑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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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作於2009年12月23日,2014年6月17日修訂)

後來這位室友順利畢業了,在臺灣某大知名公司上班;但愛情學分好像還沒有修滿。

2009年11月19日 星期四

[日常]錢理群教授的魯迅課

錢理群老師是北京大學的退休教授。他從北大退休後,便到中國各地的學校,包括中、小學去講魯迅。他以台灣作為演講教學的最後一站,並沒有到香港。他說,臺灣有一個特別意義,它是中華民國政府。錢老師與我的外公同年,生在國民黨時代。

上一學期,我的課有文化研究導論,課程開始時便請陳光興老師上課。陳老師教我們讀陳映真的小說,並說陳映真的思想仍是承傳於魯迅。他又提到「錢理群」這個名字,說他是研究魯迅一個最重要的學者。這學期,驚覺課程表上出現了錢理群的名字,便決定一定得聽他的課。

課程開始時,感覺他有口音,聽得不太清楚便不以為然,後來的課講到鬼神、講到小說,總覺得越聽越有味道。錢老師確實是不簡單的人,他深明白大陸學生與臺灣學生在學習態度上的差別。雖然兩岸不一樣,但都沒有不好。

他對周氏兄弟有深入的解讀。去過一次課後交流,我就知道,他在做的,不止是讓年青人認識魯迅。他想做的,第一是讓魯迅思想流行於現代,將其經典化;第二倒像春秋微言左氏傳之,老師將自己對魯迅的解讀告訴學生,裡面滲透了老師自己的思想與期望。

老師已經七十歲,還是抱著很多理想。即使他已經出版了不少著作,但仍想要編書。他說,想要編一套叢書,由童書至小學中學大學書,一直到老年人讀的書,讓一個人一生都在讀他的書,童書還可以製作錄音。而另外一套他想編的,我聽得不太清楚;大概是中國某地,似是真實的桃花源,一直沒有與外界接觸,於是保留了最古老的方言與文化。老師想做收編整理的工作。「編出來大概有這麼多。」老師兩手張開,大概有一個餐盤寬。

老師這次來,除了講魯迅,更是想要講毛澤東、講一九五七、講文革、講六四。我在成大聽了<毛澤東與魯迅>的演講,這兩個中國二十世紀最具影響力的人。四頁筆記,使我對那個時代的想法,多了一點顏色。他說,有些東西在大陸是不能講的,在臺灣就可以了。

我只有去過一次課後交流,那天因為有事情不能準時到達。我猶豫地推門進去,老師與旁邊幾位女士,都紅著眼睛,非常沉重。我不太沉靜地拿椅子,氣氛還是鬱結得很,並沒有因我而動搖。再聽幾句,便知道是老師在六四時的經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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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作於2009年11月19日,於2014年6月17日修訂)

上課的日子,今已開始模糊,畢竟自己離開中國文學已兩年之久。離開學校的日子漸近,不免擔憂職涯何去何從,不想當老師、不想做研究的中文系學生,要如何養活自己呢?

我只有一點可以確定,若當年沒有唸中文系,我必定後悔。

2009年7月17日 星期五

[日常]剪指甲

小時候總是母親為我剪指甲。她不准我自己剪,大人們都恐嚇我,指甲屑會飛到眼睛裡面。這段話再加上孩子的幻想,我當然不敢自己剪。可是看到被母親剪完的小指頭,有些尖角剪不圓,總是心癢癢的。

大約五、六歲時,奶奶買給我一把剪指甲用的小剪刀。塑膠柄是深粉紅色的,與刀鋒一樣纖細;刀鋒是不鏽鋼,鋒口一面如磨沙般細滑;刀尖則是突出的半圓,以防刺傷。自從有了這把小剪刀,我就自己剪,每天剪,很期待指甲快點長出來可以剪,貼著白色邊緣剪,奶奶叮嚀不要剪到粉紅色的地方。指甲剪真是很好玩的東西,我還用來剪紙、剪米粒、跟姑姑剪布造抓子……那把小剪刀就放在奶奶家屬於我的小櫃子裡,最前面最當眼的地方。

小學五、六年級時,忘了什麼原因,我不想要剪指甲。老師、母親沒有說不能留長,而且我也發現有幾位老師都把尾指的指甲留得很長,便很放心的不剪。維持了超過三個月後,覺得妨礙寫字時才剪去右手的指甲,留下尾指不剪。左手的指甲,倒是因為兩天內斷了拇指食指中指的指甲,便一口氣剪掉。後來才知道,有些人相信小指頭指甲不剪可以防小人啦、命比較好啦等等。

中學時,鋼琴學了一些日子,不得把指甲留長,最少兩星期必定要剪,才不會發出指甲敲琴鍵的咯咯聲,彈起來也比較舒服。將要面臨公開考試的日子,鋼琴不學了,倒是習慣了剪短指甲。指頭的皮膚很細緻,嫩得敏感,這種感覺很美妙,好像連空氣都摸得到。我那鋼琴家朋友,指甲剪更是長期放在桌上,是隨手能拿的重要工具。

長大了,我給母親剪指甲。這是因為我一直批評她剪了像沒剪一樣,很長。她就在沙發上懶洋洋地伸出手給我剪,酒店工作的她,雙手還是很軟滑。我先幫她剪大拇指,她哇了一聲,說:「真厲害,怎麼可以剪得這麼剛剛好?」我幫她剪完十個指頭,她說,真不習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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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作於2009年7月17日,2014年6月17日修訂)